對話“二舅”視頻作者:不會考慮改編成電影,希望二舅不被打擾
7月26日,視頻《回村三天,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內(nèi)耗》登上各大平臺熱門榜,在B站的播放量已破千萬。26日下午,視頻作者“衣戈猜想”在接受采訪時回應(yīng)了網(wǎng)友對視頻真實性的質(zhì)疑,他表示:“視頻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,希望大家不要打擾二舅,讓他安安靜靜地生活。”
在11分鐘的視頻里,“衣戈猜想”講述了二舅的一生。二舅小時候很聰明,各種考試都考第一,但因為高燒被村醫(yī)誤打幾針而落下殘疾,后來他自學了木工手藝,一瘸一拐地行走在鄉(xiāng)村間,靠這門手藝養(yǎng)活了自己和養(yǎng)女。在視頻里,作者問他是否會覺得遺憾,他說“從來沒有”。
許多網(wǎng)友被二舅的自強不息打動,更被他的樂觀豁達治愈。視頻的突然爆紅,讓“衣戈猜想”有點意外。作為90后的他,曾是一名高中歷史老師,現(xiàn)在是知名科普博主,擁有百萬粉絲。
這個視頻爆火的背后是否有專業(yè)團隊?二舅的生活現(xiàn)狀如何?帶著這些疑問,新京報記者對話了視頻作者“衣戈猜想”。
“視頻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”
新京報:這個視頻的創(chuàng)作初衷是什么?
衣戈猜想:我從小就很佩服二舅,早就想過拍他。后來兼職做了自媒體,有了一些經(jīng)驗。最近這兩三年沒有見過二舅,再見面突然覺得他的形象跟以前不一樣了,就想記錄下來。
新京報:視頻的文本是你自己創(chuàng)作的嗎?拍攝的過程又是怎樣的?
衣戈猜想:我沒有團隊,文案是我自己寫的,花了兩個晚上的時間。視頻是我跟我媳婦一起拍攝的,她買了一個手機云臺,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拍,鏡頭拍得都比較粗糙。
新京報:視頻中二舅的經(jīng)歷都是真實的嗎?
衣戈猜想:視頻里,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。我還刪減了一些聽上去更有傳奇色彩的東西,不想搞得一驚一乍的。
新京報:拍攝前是否征得過二舅的同意?他知道視頻火了嗎?
衣戈猜想:二舅一開始是拒絕的,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值得拍。后來,我說可能會對我的學生起到激勵作用,他就同意了。二舅從來不上網(wǎng),他也不知道B站是什么,更不知道這個視頻火了。我們給他打了電話,說了視頻很火,他好像也聽不明白。
新京報:二舅的現(xiàn)狀如何?
衣戈猜想:二舅的殘疾證已經(jīng)辦下來了。因為身體原因,二舅種不了地,但是他家里面永遠堆滿了米和菜。村里誰家東西壞了,就往二舅家里一扔,他會給人修好了。農(nóng)村人不會講太多謝謝,等哪天自家的糧食熟了,會給二舅送過來。他和姥姥現(xiàn)在的生活挺好的,沒有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。
“不要打擾二舅,讓他安安靜靜生活”
新京報:你有想過這個視頻會爆火嗎?
衣戈猜想:我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視頻會火,感覺很不可思議。我本來預(yù)估這個視頻的播放量只有10萬-15萬,當時覺得哪怕掉粉,也要做這個視頻,只是想完成一個多年的心愿。
新京報:你覺得這個視頻突然火了的原因是什么?
衣戈猜想:在這個視頻下,我感受到了網(wǎng)友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,很多人發(fā)了很長的文字分享自己的生活。我很感動,也大概明白了它火起來的原因。很多90后和80后都背井離鄉(xiāng)在大城市工作,他們當中可能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在農(nóng)村長大的,跟鄉(xiāng)土的中國還是有很深的連接。他們可能跟我一樣,印象中的家鄉(xiāng)永遠是冬天,因為只有過年才回一次家。每次回家,都感慨農(nóng)村日新月異,但老人越來越老了。我覺得,可能是這些東西擊中了他們,才會火爆。
新京報:你覺得二舅真的治好了你的“精神內(nèi)耗”嗎?
衣戈猜想:他只是短暫性地治愈了我的精神內(nèi)耗,沒有人可以靠別人根治心理上的頑疾。我生活在北京這么大的一個城市,一直在平衡“出人頭地”和“過好自己的生活”,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。
新京報:爆火之后,后續(xù)會考慮繼續(xù)拍二舅的視頻或紀錄片嗎?
衣戈猜想:不會。我今天接到了很多編劇和導演發(fā)來的邀請,但我覺得二舅的故事可能撐不起九十分鐘時長的電影,電影所需的沖突和矛盾有,但不夠密集。
我本來連后續(xù)的動態(tài)都不想發(fā),我覺得,花未開全月未圓,留點留白也挺好的。以前看到過一些鄉(xiāng)村人物爆火后,他們所在的地方被圍得水泄不通,但沒過多久,所有人又都走了。
我非常擔心這個,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二舅住在哪個村子里面,不想讓任何人找到他。而且,我覺得二舅沒有應(yīng)對媒體、應(yīng)對突如其來的曝光的準備。如果突然被推到聚光燈下,二舅會驚慌失措,因為他不是一個喜歡侃侃而談的人,這些會讓他不自在。我現(xiàn)在只希望視頻的熱度能盡快下去,二舅能安安靜靜地生活。
新京報記者 吳采倩 實習生 崔健 蘇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