彌渡民歌代表性傳承人李彩鳳逝世 享年79歲
2022年07月18日 08:55 來源:新京報

  《小河淌水》依舊淌世間不見“金鳳凰”

  彌渡民歌代表性傳承人李彩鳳逝世,享年79歲

  姓名:李彩鳳

  性別:女

  終年:79歲

  逝世原因:因病去世

  生前身份:彌渡民歌(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)代表性傳承人

  7月3日,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彌渡縣寅街鎮(zhèn)朵祜村,唱了一輩子山歌的李彩鳳最終停止了歌唱,終年79歲。

  李彩鳳從會說話時,便會唱調(diào)子了。在朵祜村這一彝家山寨,放牛放羊、上山砍柴、找對象,大家都要開腔唱山歌。歌聲是他們表達情感最普遍的方式。

  1959年,由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攝的電影《五朵金花》到云南取景,時年16歲的李彩鳳被選為情歌對唱場景中的群眾演員。當(dāng)時遠近村寨的許多人都知曉了這個唱功了得的少女。

  十年前,李彩鳳被選為“彌渡民歌(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)代表性傳承人”。

  守靈的那三天,二兒子李畢在家中靈堂循環(huán)播放《放羊調(diào)》《小河淌水》《黑七臘白》等母親唱了一輩子的彌渡民歌。在他看來,母親具有穿透力的歌聲唱出了許多普通人的喜怒哀樂。

  “母親走了,我的傷痛深如峽谷!蹦赣H的聲音從音頻里鉆出來,童年一下子展開在李畢眼前。李畢回憶,小時候,沒有電燈的夜晚,李彩鳳時常抱著他或兄弟在火塘邊烤火,嘴里不忘哼唱著《搖籃曲》。

  用李畢的話說,唱歌是母親與生俱來的技能。傳唱彌渡民歌,亦是她躲不開的命運。

  她的《小河淌水》有少女般的天真

  在涉及彌渡山歌《小河淌水》的論文、民歌書籍中,歌唱家龔琳娜曾不止一次見過“李彩鳳”這個名字。龔琳娜也愛唱《小河淌水》,2020年3月,她終于去往這首歌的起源地——位于云貴高原西部、大理州東南部的彌渡縣采風(fēng)。

  那是龔琳娜第一次去彌渡。云南當(dāng)?shù)氐囊幻浾吒嬖V她,如果想聽地道的《小河淌水》,一定要去拜訪朵祜村的李彩鳳老人。年近八旬的她住在同彝族人的歌喉一樣高亢的高山上。

  乍暖還寒的初春清晨,身著彝族服裝的李彩鳳站在村口迎接龔琳娜。村寨比意料中還要干凈,村里人對李彩鳳都很尊敬,龔琳娜思忖,老人的晚年生活應(yīng)該很幸福。

  村里2017年建成的彝族傳統(tǒng)文化傳習(xí)所,磚木結(jié)構(gòu),其中有兩間屬于李彩鳳?粗鴤髁(xí)所內(nèi)配置俱全的桌椅板凳,龔琳娜心中一暖,“能感覺到國家對這類民間藝人的重視!

  然而同時,她不禁有些傷感。李彩鳳這樣的民間藝術(shù)家都年事已高,龔琳娜擔(dān)心,隨著這些民間藝術(shù)家的過世,一些聲音、一些旋律可能也會隨之消逝。民歌的傳承面臨著斷層的危機。

  因此,她很珍視此次拜訪。

  李彩鳳邀請她去老屋坐坐。在火塘邊,李彩鳳唱起了《放羊調(diào)》《搖籃曲》《小河淌水》等多首彝族民歌。她時而搖頭,時而輕輕閉上眼睛,時而揮動手臂,銀質(zhì)頭飾碰撞出沙沙的響聲。間或冒出的咯咯噠噠的雞叫聲沒有將她的情緒打斷。

  火塘上燒著的那壺水不斷升騰出白色霧氣,撲到二人身上,很快又被李彩鳳唱歌呼出的氣息攪散。龔琳娜膝蓋上攤開著筆記本,以便及時記錄譜子、旋律和發(fā)音。某些她聽不懂的彝語發(fā)音,就用拼音代替。當(dāng)這位同樣專注民歌傳承的后輩對李彩鳳唱出自己的理解時,偶爾,李彩鳳也會指點兩句,“后邊這兩排多拖一點……”

  聽李彩鳳唱歌,龔琳娜聽到了放松的唱腔,如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,情感飽滿而內(nèi)斂。在尋覓各處獨特聲音的途中,龔琳娜見過不少老人,李彩鳳的真實純粹讓她深覺可貴。人如歌聲,歌聲如人。

  當(dāng)李彩鳳開嗓用彝語唱《小河淌水》時,龔琳娜心生震蕩,覺得眼前坐著的根本不像一個老人,“她的表情神態(tài)更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,神采奕奕的。雖然聲音蒼老了!

  唱歌之余,李彩鳳樂意提起一些往事:年輕時鄉(xiāng)親們經(jīng)常約著上山砍柴或者放羊放牛,一去就帶著好幾天的干糧。高山上的生活艱難而單調(diào),全靠唱歌來解悶。

  歌里有他們對愛情的向往,對大自然的贊頌,以及旺盛不息的生命力。

  “所以會產(chǎn)生像《小河淌水》那么浪漫的歌!币勒正徚漳鹊慕庾x,“月亮出來亮汪汪”就像姑娘的眼睛“亮汪汪”,講的是月亮,其實唱的是自己。

  聽到李彩鳳離世的消息,龔琳娜委托朋友送去了花籃和禮金。在探尋非“千人一聲”的聲音地圖里,她慶幸自己曾拜訪過這位純樸的民間藝術(shù)家,記錄下來一些應(yīng)當(dāng)記錄的聲音痕跡。

  “再過幾十年,這批老年人老去,這樣純粹的民歌,恐怕只有音樂學(xué)院的課堂上才有了。”曾有人在龔琳娜發(fā)布的李彩鳳視頻下方評論。

  從鄉(xiāng)間農(nóng)婦到彌渡民歌傳承人

  李彩鳳出名得晚。

  54歲以前,李彩鳳算是徹頭徹尾的鄉(xiāng)間農(nóng)婦。

  年輕時雖然當(dāng)過衛(wèi)生員、話務(wù)員、縣花燈劇團的獨唱演員,但勞作一直是她不變的底色。養(yǎng)雞、放羊、砍柴,家里的一畝多地還種著蕎麥、小麥、玉米、豌豆等農(nóng)作物。

  9歲喪父的她懂事得早,身為長女,早早便幫著母親操持家中大小事務(wù),照顧弟弟。日子過得苦,唱山歌成了她為數(shù)不多的樂事。

  1959年,由長春電影制片廠制作的電影《五朵金花》到云南取景,時年16歲的李彩鳳被選為情歌對唱情景中的群眾演員。盡管影片中沒有她的特寫鏡頭,當(dāng)時遠近村寨的許多人都知曉了這個唱功了得的少女,聽聞她的彝族名字叫來香。

  見過她的人四處講,來香是朵祜河畔女人中的女人。

  朵祜村村委會主任李華昌是李彩鳳的遠房親戚,自小叫她舅媽,從家步行六七分鐘就能到她家!八龅娘埐撕芎贸浴!崩钊A昌兒時就知道,李彩鳳家里面由她說了算。

  在李華昌眼里,李彩鳳是朵祜河畔女人中的漢子。女人能做的活她能做,男人能做的活她也能做。民族刺繡、剪紙手藝在村里是一絕,勤勞能吃苦,干農(nóng)活也得心應(yīng)手!皞性強勢,很有正義感,心直口快,在村里碰到看不下去的事情,別人不敢說的,她敢說!

  去世前一個月,在大理州人民醫(yī)院住院的李彩鳳還惦記著一個盲人鄰居,她無兒無女,76歲了,是村里知名的“五保戶”。李彩鳳委托另一個鄰居給她送點飯菜,擔(dān)心她挨餓。

  不久前,當(dāng)著李彩鳳面,李華昌打趣道,“你是女漢子啊。”年輕時能背動兩三百斤柴火和糧食的老人樂呵呵地笑,“沒辦法的事情!敝敝寥ツ,她還堅持每天上山砍柴,以鍛煉身體。

  村里人都說,54歲是李彩鳳生命的分水嶺。

  1997年,時年54歲的李彩鳳闖入央視記者的鏡頭,她清亮天然的歌聲自此從偏遠山區(qū)傳進更多人的耳朵。

  李華昌回憶,那個年代,彌渡縣內(nèi)山歌唱得好的人并不罕見,但太多人一面對鏡頭就無法自然歌唱。而李彩鳳性格開朗、膽子大、不怵鏡頭,加之顫音出眾,因此被央視節(jié)目組選中。

  2006年1月5日晚間,北京大學(xué)百年講堂,“聆聽云南”音樂會現(xiàn)場,在俄羅斯愛樂樂團的伴奏下,李彩鳳用彝語獨唱起被稱為彝族英雄史詩的《黑七臘白》。這首她從8歲便會唱的民歌,講述了南詔國第一代王細奴邏(黑七臘白)由牧羊人成為國王的故事。

  整場演出結(jié)束后,臺下師生不停喊“老媽唱得不過癮”“再來一首”,李彩鳳又返場唱了一首彝族情歌。歌畢,李彩鳳舉著話筒說,“今天晚上我在這里想說兩句話,北大的全體師生,我會留給你們深刻的印象!

  說完,李彩鳳淚流滿面。多年后,回顧一生中的“高光時刻”,她說當(dāng)時流下的是高興的淚,激動的淚,忘不了的淚。

  那次演出由二兒子李畢陪同,兩人都是第一次去北京。在毛主席紀念堂參觀時,李彩鳳哭了。李畢說,拋開老一輩人骨子里的情結(jié),母親是感激唱歌給她帶來的全新經(jīng)歷,“畢竟第一次坐飛機,第一次在那么大的舞臺演出,第一次到首都。”

  在李畢看來,置身通訊發(fā)達的商業(yè)社會,原生態(tài)的東西逐漸成為后視鏡的風(fēng)景,愈走愈遠!霸谀赣H的歌里,找不到絲毫的商業(yè)氣息。一些山歌唱出的是普通大眾的情感!

  2011年5月,彌渡民歌被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。次年,李彩鳳被選為彌渡民歌代表性傳承人。有時候,李畢覺得母親似“中魔了”一樣,將傳承人這個身份看得太重,正式收了16個傳承彌渡民歌的弟子,到各個學(xué)校唱民歌、普及民間藝術(shù),“想要做更多的事情!

  最好的母親,最好的奶奶

  在兒孫們眼中,李彩鳳是最好的母親,最好的奶奶。

  縱然僅有小學(xué)四年級文化程度,她很重視孩子的教育。在大兒子李強看來,母親的思想格局完全不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農(nóng)村婦女。

  “在大山里,讀書是唯一的出路。如果這條路走不通,那就很難出山了!彼恢挂淮胃鷥鹤觽儚娬{(diào),要靠讀書來打破命運的桎梏。后來,四個兒子相繼走出大山。兩個定居縣城,兩個在外務(wù)工。

  李畢憶及,約40年前,在彌渡縣一中念初中時,李彩鳳為了給他湊生活費,一個人背著重達100多斤的6根椽子,從朵祜村出發(fā),步行36公里到了縣城。在市場、在街邊,她用具有穿透力的嗓音,叫賣著椽子。一根賣7毛錢,最終賣出4根,余下2根寄放在熟人處。揣著錢,李彩鳳小跑著給住校的兒子送去。沒聊幾句,不到晚上7點,李彩鳳就打著手電筒返程了。為了省錢,她舍不得在縣城住賓館。

  那時縣城和朵祜村之間還不通公路,來回72公里,全靠走路。山路有多難走,他再清楚不過。一些細節(jié)他不忍細想。少年的李畢,看著母親一米五幾的背影漸行漸遠,心中很難過。他想,途中,母親一定唱了不少調(diào)子。

  1999年9月,李彩鳳的幺兒子因意外去世。兩個月后,李畢的兒子李潤澤出生。為盡快消解掉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的愁云,李畢將母親接到縣城生活,讓她幫忙照看新生命。這一待,就是13年。

  在彌渡縣城,李彩鳳的漢語口語水平突飛猛進。一來李畢的愛人是漢族人,聽不懂彝語,為避免兒媳婦誤會,老人在家中同兒子交流也用漢語。二來彌渡縣是多元文化的交融之地,擔(dān)心孫兒聽不懂彝語,唱民歌哄孫兒睡覺時,李彩鳳也改用漢語。她跟小孫兒說,她屬羊,他屬兔,屬相很合,兩人可以一起吃草。

  打記事起,李潤澤就特別喜歡奶奶一邊唱歌一邊背著他顛來顛去!斗叛蛘{(diào)》和《畫匠歌》是奶奶常給他唱的童謠。他能在奶奶的空靈唱腔中感受到安寧,“像小孩子喜歡聽下雨聲。”

  他一直沒忘記,6歲那年奶奶曾牽著他在洱海邊散步。那一年,他的脖子上長了一個淋巴瘤,壓迫到神經(jīng)。醫(yī)生說,手術(shù)難度較大,但若不盡早手術(shù),會危及性命。聽罷,李彩鳳落淚了,在兒子和兒媳作出決定前,她帶著孫兒從州醫(yī)院出來,去了洱海邊。她牽著孫兒的手,指著洱海,說了好些話,但早已模糊在洱海的風(fēng)里。李潤澤只記得,那一天,奶奶哼唱的調(diào)子和以往的不同,曲調(diào)悲傷而凄涼。她的步調(diào)很快,牽著他走了很久很久,當(dāng)他走不動的時候,她就背著他回了醫(yī)院。

  懂事之后,李潤澤才知道,原來奶奶的勁兒也會使完,也會感到勞累。

  針線活做久了,她的眼睛會不舒適,拿針的手會微微顫抖。六七年前,李彩鳳因心肌缺血住了院,臉浮腫著,眼神空洞,眼皮耷拉下來,嗓門也變?nèi)崃。他第一次覺得,奶奶是真的老了。

  不過,衰老的奶奶依舊能和一手帶大的孫兒心靈相通。大學(xué)期間,李潤澤經(jīng)歷過一次誤診,醫(yī)生稱他心臟存在嚴重問題,可能活不過三個月。他悶在心里,不敢告訴家人。但同家人的日常聯(lián)系一直沒有中斷,父母沒有覺察到他的任何異常。令他訝異的是,奶奶在電話中聽出了他的不對勁。再難掩飾,他告訴了奶奶一切。很快,李彩鳳獨自一人出村坐高鐵去昆明,找到孫子學(xué)校,勸他再去大醫(yī)院做檢查。

  “那是她第一次坐高鐵。我到現(xiàn)在都沒搞清楚她是怎么買票的!崩顫櫇刹槐苤M地說,奶奶在家族的地位很高,但自己一直是她的“心頭愛”,是她最堅定維護和偏愛的后輩。13歲之后,每次回村里探望奶奶,奶奶都會跟他分享最近見了哪些人,同他們聊了什么,以及外出演出遇到的有意思的人事物。有時候,她也會關(guān)上門同他聊一些家長里短和小八卦,并叮囑他,“不要跟其他人講哦。”在李潤澤看來,這是奶奶“小女生”的一面。

  天地都是她的聽眾

  早在29年前,李彩鳳便為自己備妥了棺材。

  家族自留地邊緣自然生長多年的高大杉松,交由村里的木匠打制,就成了一口厚實的棺材。6年前,她親手縫制了一套彝族上衣、褲子、圍裙、發(fā)飾,放在屋內(nèi)指定的位置,家人都曉得,那是“百年之后”要穿進棺材的壽衣。

  確診結(jié)腸癌的第42天,7月3日23時43分,李彩鳳在朵祜村老屋隔壁的新水泥房內(nèi)去世。頭一天下午,尚在大理州人民醫(yī)院腫瘤科住院的她強烈要求大兒子李強將她接回老家。大家都說,她應(yīng)該是有所預(yù)感,想落葉歸根了。

  彌留之際,三個兒子都陪在她的身邊。生命的最后瞬間,她看了大家一眼,閉上眼睛就斷氣了。走的時候,眼角無淚!白叩煤馨苍!崩顝娀貞,母親出院前兩天都還在病房里給護士唱她唱了一生的《放羊調(diào)》。

  7月5日下午,穿戴著整套彝族服飾的李彩鳳躺在那口杉松棺材內(nèi),正式同彩云之南的一切告別,葬在了79年前比她出生的位置更高一些的山坡上。

  6月下旬的一天,正在緊張備考的李潤澤瞞著父母,偷偷坐高鐵跑到醫(yī)院看望奶奶。見到孫兒的時候,她又驚又喜。她招待孫兒去醫(yī)院餐廳吃飯,點了紅燒肉、土豆炒腌菜、番茄炒雞蛋、炒青豆、蘿卜排骨湯。全是孫兒喜歡吃的。飽受癌癥折磨的她其實已經(jīng)吃不下什么東西了,但在孫兒面前,那一頓她還是吃了少量飯菜,“想在我面前表現(xiàn)得已經(jīng)好轉(zhuǎn)了,讓我安心學(xué)習(xí)備考!

  在醫(yī)院花園散步時,李潤澤牽著她,她對他說自己還能再堅持五六年,等他找到工作再走。他安慰她別想那么多,“沒做過壞事的人肯定能長壽的。”

  離別前的十分鐘,祖孫倆沒怎么說話,靜靜地吹著洱海的風(fēng)。在那十分鐘里,李潤澤豁然了悟6歲那年奶奶的心境,正如此時此刻的自己。上出租車前,他緊緊抱住了奶奶。那是二人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最后一次相見。她走后,父親告訴李潤澤,她為他留了一套親手縫制的彝族服裝,指明給他未來的妻子。

  李潤澤曾無數(shù)次看過奶奶梳頭,哪怕她的頭發(fā)粘在梳子上一把一把地掉,他也并不覺得她老了。

  她握梳子的勁道似一股力量支撐著她的手不停運作,頭上傳來咔哧咔哧的聲音,就像她年輕時喊過的勞動號子。他覺得,這樣的奶奶,始終有能量在她聲帶里積蓄著,讓她隨時都能高歌一曲。

  李畢后來查過,令母親畢生難忘的北京大學(xué)百年講堂的觀眾廳共有2167個座位。其實,她的舞臺廣大得多。從小到大,彩云之南的山山水水都加入過她的混響。

  天地都是她的聽眾。

  新京報記者 吳淋姝

編輯:陳少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