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新網(wǎng)客戶端北京4月14日電 (記者 袁秀月)最近,演員陳建斌和他的詩頻頻登上熱搜。
從出道那天起,陳建斌就和其他演員有所不同。第一是成名晚。將近三十歲時,陳建斌才有了第一部自己主演的電視劇《結(jié)婚十年》。
第二是長相成熟!督Y(jié)婚十年》里他和徐帆飾演一對夫妻,從二十多歲演到四五十歲。電視劇播出后,很多觀眾都以為他是一個已婚男人。
從《喬家大院》的喬致庸,到《三國》中的曹操,再到《甄嬛傳》中的雍正,當同齡人還在“小生”的行列中競爭時,他早早地步入了“中年演員”的陣營。
“中年演員”陳建斌并沒有走上一條墨守陳規(guī)的演藝道路,他演話劇,寫劇本,做導演,寫詩,寫歌,直到成為“文藝中年”。
微博截圖
1.
前段時間,陳建斌為新疆棉花寫的小詩《從泥土里長出來的云——給我親愛的家鄉(xiāng)》驚艷了很多吃瓜網(wǎng)友,不少人評論:“四郎,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?”
陳建斌會寫文章,他的老鄉(xiāng)和大學同學王學兵最清楚。上中學時,陳建斌就是文藝愛好者,他那時最愛去的地方是烏魯木齊的群藝館。18歲時,他看了兩部電影,《紅高粱》和《最后一班地鐵》。
散場一出來,天是亮的,故事里的人都去哪兒了?他特別惆悵,“如果能變成電影里的人多好?”
《紅高粱》海報
《紅高粱》中的姜文給了他靈感,“這個人長得跟我也差不了多少,也不是雙眼皮大眼睛,表演挺生活的,說明我也有可能成為一個演員。這事我也能干!
1990年,中央戲劇學院面向新疆定向招生。彼時的陳建斌因為高考落榜,已在家里待業(yè)兩年。為了和影視搭上邊,他去劇組當過場務(wù)、進制片公司學習,甚至嘗試自己拍電視劇,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。
《結(jié)婚十年》劇照
中戲成為陳建斌最后的希望,報名參加考試后,等待的時間讓他異常煎熬。他忍耐不住,給當時來招生的老師何炳珠寫了一封長信。
“何老師您好,雖然我們接觸并不多,但我想您一定會記得我這個浮躁的學生。自考試結(jié)束到今天,我一直懷念那一段時間,一試二試的歡欣令我留戀,三試這個懸念又使我難以安眠。我不知是否能過得了這一關(guān),雖然我堅信我有這個能力,但曾有的失敗卻使我焦躁不安。我可以說我有藝術(shù)天分,請您不要嗤笑我的輕狂,我今年就二十歲了,早已不是不自量力的孩童。自我接觸表演的那天起,到一無所成的今天,我清醒地明白我的一點,我的一生不能沒有藝術(shù),不能沒有表演,不能沒有這個唯一讓我狂熱、讓我不能自已、讓我沉醉、讓我覺得生活還有樂趣、讓我為它激揚奮發(fā)、斗志不渝的東西,我不能沒有它,盡管它到目前為止也未青睞過我,我也從未想過要后悔……”
文末,陳建斌一連寫了十五個驚嘆號。但信發(fā)出后如石沉大海,陳建斌又發(fā)去一封電報,以古人口氣試探:“畫眉深淺入時無?”最后終于忍不住:“請收我吧,學成后必成大器!
在一檔訪談節(jié)目中,主持人魯豫念出了這封保存多年的信,旁邊的王學兵調(diào)侃道:“你的文章這些年沒有進步!
他講起那段時間陳建斌的狀態(tài)。他把自己關(guān)到特別小的屋子里半年左右,王學兵是應(yīng)屆生,經(jīng)常給陳建斌提供一些復習資料。有一天王學兵去找他,陳建斌身后的世界地圖突然掉下來。陳建斌看了一眼說:“你看,它都堅持不住了!蓖鯇W兵當時心想,他快瘋了。
視頻截圖:陳建斌和王學兵曾在《梅花烙》中跑龍?zhí)?/p>
2.
在他人的口中,陳建斌身上有兩種相反的性格,內(nèi)向、狂。
1998年,姜文曾找陳建斌來演他的話劇《科諾克或醫(yī)學的勝利》,排練時姜文問:“你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?”陳建斌私下里對別人說:“他是我的偶像,我不敢正視他,恐懼!
中戲新疆班是“定向培養(yǎng)”,也就是說這些學生畢業(yè)后必須全部回到新疆,跟新疆話劇團簽十年合同。但是從熱鬧的北京回到新疆,很多人都不適應(yīng)。話劇團團長也是中戲畢業(yè)的,看著這些孩子想回北京的心情,想出了停薪留職的辦法。
《結(jié)婚十年》劇照
陳建斌的同學如李亞鵬、王學兵、曹衛(wèi)宇等都回到北京,過起了“北漂”的生活。但是陳建斌并沒有,他把所有行李都帶回了烏魯木齊,“我要回北京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回來,我不要當盲流”。
這是對自己很有信心?其實不是,他曾說,只是因為他缺乏勇氣,做不到,不敢回來。他不善于應(yīng)酬,更不會自薦。
兩年后,他考上中戲表演系的研究生。那段時間,他與孟京輝合作了話劇《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》,與林兆華合作了《三姊妹·等待戈多》,與賴聲川合作了《千禧夜,我們說相聲》。
《喬家大院》劇照
但是演話劇賺不到錢啊,日子依然焦灼。他住在月租800塊錢的筒子樓里,口袋中只剩下一千多塊錢。一狠心,轉(zhuǎn)身扎入了影視圈。
在演戲這件事上,陳建斌嚴謹?shù)媒鯃?zhí)拗。在劇組,陳建斌導演、燈光、美術(shù)都干,什么都要給人建議,常讓人覺得他多此一舉,費力不討好。當年,他和蔣勤勤合作《喬家大院》,第一場戲就因為劇本被大幅改動而吃癟,兩人在現(xiàn)場僵持了兩個多小時,誰也說服不了誰。
《三國》劇照
“我也是個很傻的人。”陳建斌曾說,“我也想過是不是應(yīng)該把身上的這部分去掉,成為一個更好的人,但把這些扔了,我還是我嗎?”有人說他狂,他回:“我不是靠臉吃飯的演員,我狂有我的道理!
二十歲“橫眉冷對”,三十歲“劍拔弩張”,人到四十歲時,陳建斌才慢慢學會了“嬉皮笑臉”,他學會了不要給別人太大壓力,更好地去適應(yīng)大家。
《一個勺子》劇照
3.
作為一個成長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文學青年,陳建斌身上有著屬于文學青年的明顯特征。
他熱衷搖滾樂,不僅愛唱,還自己寫歌,比如電影《人山人!返闹黝}曲《契訶夫來到我身邊》,《一個勺子》的推廣曲《給那個誰的第一首詩》。
《第十一回》劇照
對于他的歌手夢,很多好友都不曾看好,李亞鵬曾評價,他唱誰的歌都是新疆的味道。但他自己樂在其中,最近他還寫了新電影《第十一回》的片尾曲《三毛錢愛情》。
在面對生活的不如意時,陳建斌習慣寫詩來表達。他給妻子蔣勤勤寫的詩可以集納成一本詩集,“夜雨寒星過巴山,秋池水滿草深深。路上更覺故鄉(xiāng)遠,輕舟如箭槳勤勤!薄叭藗?nèi)舨幌鄲,我會變成石頭!边@些詩句讓網(wǎng)友直呼浪漫。
《給那個誰的第一首詩》歌詞
做導演也是陳建斌心中橫亙多年的夢,上大學之前,他就開始寫劇本,1999年完成了第一個電影劇本《菊花茶》。2014年,他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《一個勺子》獲得金馬獎。最近,第二部導演作品《第十一回》也收獲不少好評。
兩部電影都有濃厚的個人色彩,《一個勺子》以他的故鄉(xiāng)為藍本,“勺子”是西北方言“傻子”的意思!兜谑换亍穭t在故事中融入了戲劇,兩部片子都有的黑色幽默隱含著陳建斌的一貫審美。
資料圖:陳建斌、蔣勤勤。 中新社記者 盛佳鵬 攝
這其中離不開契訶夫的影響。陳建斌曾提到,他在最失落的時候,曾被契訶夫的的巨作《萬尼亞舅舅》所治愈,F(xiàn)實主義、幽默感、詩意,這三點也成為陳建斌對自己作品的要求。
陳建斌常說一句話:“你越是做自己,你越是對這個世界越重要!薄兜谑换亍分,陳建斌最喜歡的一句臺詞是:“信念,要有信念!睆哪撤N程度上來說,這兩句話不謀而合。(完)